□石路
悬着的那颗心,吊了一个多月,终于落地了。
自从那天得知小镇农贸市场要搬迁,落户新造的室内集市,我就担心原本属于农民的地摊,还能否有他们的位置。这些地摊,都是周边农户自给自足的产物。他们种出来的各种沾着露水的地皮菜,主打一个天然,随季节而生,熟了,就采下来,应时落地,尤受居民青睐。
这些年,我上农贸市场买菜,首选的就是这些农民的地摊菜。看到这些菜,就知道是什么季节。比如,见着地摊上的青椒、茄子、丝瓜、空心菜、长豇豆,就知道是到了炎炎盛夏;瞧着洋扁豆、芋艿、菠菜、莴笋、莲藕,就明白已过了立秋。这些菜,是二十四节气的符号,是农民心中希冀的一部分。
与商贩的摊位相比,农民的地摊往往不起眼,每个人占着很小一块空地,上面一小坨、一簇簇菜品,少有堆起来的。本身自己种的又不多,大多在宅前屋后几分地里种上些。一些农民自己还舍不得吃,一大早上地头,专门挑品相好、熟了的果蔬摘。夏天冒着暑气,冬天迎着寒风,一年四季从来都不知道辛苦。仅仅为了这一点点蔬菜?绝不是。现在农民也不缺那点钱。上市场卖菜,其实更多是一种满足,是对自己,对土地,对生活的坚守。
曾问过这些农民,他们说,卖菜是晨起的第一份作业。与人分享抑或贡献是对农民最好的诠释。“自己种的,家里留点,多下来去卖,大家都能吃得到。”不少买菜的人说,反季节菜不好吃,总觉没熟,少了原味。是啊,因此农民自己种的菜,天然,就特别受人看重,现在都讲绿色健康,这些菜就是保健品。
在小镇生活久了,我买菜还养成一个习惯,那就是看到某个农民地摊上的菜是自己所需,且各自量不太大,往往就一股脑儿全包了。看着农民为此能早早收摊,我心里自恃怀着一种幸福。这些菜农也会借此和邻摊的人打招呼,“我先回家了,你继续。”收摊,是他们第一份工的完成,也是每日的第一份收获。
那天,室内新集市开张,六点不到,我就前往。走进这人声鼎沸、宽敞明亮的菜场,我顾不上看各种柜上的菜品,急着去找农民的地摊,看还有没有。走过这曲里拐弯的蔬菜、水果、豆制品、鱼类、海鲜、肉摊等一系列专柜,在西侧靠墙的地方,有一长溜地摊,我终于找到了。
一个个挨过去,走到原先在农贸市场熟识的一位老农面前,见摊前有一小堆韭菜、菠菜,我全买了,顺便还与他简单地聊了起来。“在此还习惯?”“蛮好的。”“摊位费怎么收?”“每天2元钱。”“生意感觉咋样?”“人蛮多。”“对新菜场印象如何?”“哦,这新菜场漂亮,风吹不着,雨淋不到,比之原先是天差地别。”
告别老农,我从地摊上一路走去,还带拐弯呢。看见地上都有编号,想来是为农民摆摊有序而写。一共有60多号,规模还不小呢。
有,就好。我再用不着担心了。新菜场依旧有农民自己的地摊。我和许多人一样,依旧可以吃到最新鲜的时令食材,依旧可以从这些蔬菜、水果中知晓哪个节气以及品尝到这应季赋予的好物。我可以笃定地沉浸在这个自然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