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

　　倾诉与聆听，都市与乡村的情感故事。请勿对号入座。（图文无关）

　　口述：晋雄 文字：李扬

　　仲夏的傍晚凉风习习，广场上满满的人群散发着生活的气息和久违的亲切熟悉、睦邻友爱、天然美好的氛围，我一下子走神了，不禁勾起了小时候观看露天电影的记忆。

　　◆前两天我和妻子带儿子到我父母家吃饭，他们住在沪郊，晚上吃完饭后我们一家三口在附近的商场散步，看见商场中心广场有很多人聚在一起，很是热闹，凑近一瞧，原来他们在看露天电影，只见最前面的大幕上正在放映一部李连杰、关之琳主演的上世纪九十年代武打片《狮王争霸》，我不禁同正在放电影的最前面一位电影放映员聊了起来，他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是镇里的文化协管员，这是镇里的公益电影活动，其实这个活动一直都存在，是由镇里的文化中心组织的，它极大地丰富了附近居民的生活。

　　我边聊边观察，发现周围有的观众对电影引人入胜的情节和凌厉潇洒的动作场面屏息观看，有的则与邻座的家人同伴窃窃私语……最兴奋的要属小朋友了，他们正三五个聚在一起围着观众快乐地奔跑，其中夹杂着大人们的呵斥声……

　　仲夏的傍晚凉风习习，这时的广场上满满地散发着生活的气息和久违的亲切熟悉、睦邻友爱、天然美好的氛围，我一下子走神了，不禁勾起了小时候观看露天电影的记忆。

　　◆我的童年是在山西的乡下度过的，作为一个“80后”，从孩提时代记事起，露天电影一直是我们农村娃遥望外面世界的一个窗口，而看露天电影则是人生记忆中最温馨的一段往事。当时的露天电影，虽不是每周都有，但每隔十天八天也能看上一场，每一场电影都能给我带来一次雀跃激动。

　　那时乡下没有什么文化娱乐活动，有电视机的家庭是少数。露天电影可谓是风靡一时，只要电影一来，人们的热情空前高涨。我至今仍然喜欢和铭记的经典电影都是在那个时候看的。

　　至今还能清楚地记得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露天电影给我们这些生活在乡村的孩子们带来了非常多的快乐时光，那些年一场露天电影能吸引全村的男女老幼，甚至附近的村民。那时候为了看电影，脚都冻麻了，冬天有时不知不觉都下起了雪，天气很冷，可心里是火热的，为了看电影，可以说大家不惧酷暑，不惧严寒，勇往直前……

　　小时候，我很羡慕电影放映员，觉得他们能天天看到电影，简直太幸福了。放映员通常是开拖拉机，拉着放电影的设备，到各村放电影。在那个年代，放映员是孩子们眼中最牛的人，他们文化水平高，能写会画，是名副其实的“手艺人”，他那神奇的放映机里满装着孩子所不知道的许多神奇的故事，他一出现瞬间就会成为孩子们的追逐对象。

　　放电影前，我和家人或小伙伴早早地到达后，会认真地看着放映员摆弄他的机器，做他放电影前的准备，觉得他那时特别的酷，也特别的厉害。

　　设备其实也比较简单，一块黑白幕布。通常是方的比较多，长的比较少，当年的条件比较差，只有一个大喇叭，一张放电影机的桌子，放电影的机器是放胶片的，每部电影通常都要换几个胶片，才可以播放完。我每次都特别喜欢看放映员换胶片的样子，主要是觉得好奇，胶片和以前照相机用的胶片其实差不多。有时候放映员会把用不上的片头剪掉，我把它捡起来和小伙伴们拿去玩。

　　还记得我们最喜欢坐在电影幕布前或者是放电影的机器旁边，很喜欢在电影开始播放之前，放映机灯光投射到电影幕布上那段时间，我们喜欢把自己的脑袋，把自己的手在光线上照，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影子投到电影的幕布上。我们会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做着各种各样的手势，特别喜欢玩这种影子的游戏。当然了，在正式放电影的时候是不会这么做的。

　　小时候的我，喜欢看电影的同时，更喜欢这种全村集体行动的热闹气氛。小伙伴们在放电影之前，你追我赶，追逐嬉戏，一起打闹，一起玩耍，非常开心。

　　在天黑之前，不光是我们小孩子，通常很多大人也都到场，找一个好位置，大家在聊着家常或是聊着今天要放的电影，每每回忆起当年觉得特别真实，也特别淳朴。到电影正式开始的时候，看电影的人虽然多，大家却非常的安静，只有电影喇叭里播放出来的声音，男女老幼都静静地，认认真真地在看电影。

　　在放电影的时候，村里也有一些会做小生意的人，会做好瓜子之类的东西，用报纸一小包一小包地包好拿到放电影的地方去卖，记得当时一包是一毛钱一包。我们自己家里也会做一些吃的带去，我家做得最多的就是炒黄豆，好像每回放电影都会做那么一些，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边看电影边美美地吃。

　　◆夜幕低垂，星星调皮地眨着眼睛，村子里在夜色的笼罩下，散发着神秘的气息。放映员对着银幕忙着调试好放映机的方位与高度，一束刺眼的强光越过观众头顶，由小及大穿透夜空，准确地投射在四方形的幕布上，当银幕上闪着带圈的倒数“3，2，1”时，一秒24格的胶片，在放映机“哒哒哒”地转动声中，缓缓展开一段剧情。人们像战士听到了冲锋号，所有声音瞬间戛然而止，乱哄哄的场面刹那间静了下来，人们的目光齐刷刷盯在银幕上，原本静谧的小山村变得“有声有色”。

　　放电影的场地，通常是在学校操场，晒谷场，或是比较空旷的地方，我们村是在晒稻谷的地方，刚好有两根电线杆子，正好用来挂电影幕布，场地也比较大。

　　当时在乡下看一场露天电影，是乡亲们忙碌一天后的一顿丰盛的精神盛宴。只要村里放电影了，用不着宣传，人们相互传递着消息 ，田间地头也热闹起来。尤其是我们小孩子，像一群小鸟一般围站在一起，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如过年一般兴奋。

　　放映露天电影的当天，我和小伙伴们早早吃过晚饭，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晒稻谷的空地上，放上小板凳占据最佳的位置，有的来不及回家搬板凳的，则从附近找来几块砖头占个地并且画个框，表示此地盘有人……

　　太阳还未完全落山，高矮不一的板凳已经摆满一地，有的也会拉辆铺有席子的板车，然后再用凳子前后固定好，此类的座位称得上“雅座”了。而大人们则有序地站在靠后面的位置，彼此热烈谈论着，说得最多的要数地里的庄稼、今年的收成等。一时间，整个村庄都沉浸在无比欢快的氛围中。

　　在我的记忆里，每次放电影之前会放一些和教育，农业，科技有关的宣传片。很多电影的内容都是较早期的，大部分都是红色题材、战斗题材，还有一些是生活题材的电影，有时也会放戏曲电影，像《地道战》《地雷战》《闪闪的红星》《平原游击队》《麻雀战》《鸡毛信》《小兵张嘎》等等，我们孩子最喜欢看《小兵张嘎》《闪闪的红星》这一类的，小主人公们就是我们儿时心目中的英雄。后来才有了比较新的电影《少林寺》《红日》《火烧圆明园》等，还有国外的《桥》《拿破仑》《英俊少年》《追捕》等。

　　那个时代虽然物质相对缺乏，生活不太富裕，但是人民的精神生活充实，一场露天电影总能成为农民们聊天的话题，说到电影情节，便是我们最兴奋的事情。还有我们小孩子也是一样的，会模仿电影的一些场景，来玩一些游戏。

　　小时候露天电影带来的那种独特情感体验，是其他任何体验无法替代和泯灭的。我总能想起那些银幕上的经典角色，我总是难忘那晚与银幕相呼应的深邃夜空，我特别怀念与父老乡亲和小伙伴一起共享快乐的过去时光……

　　◆弹指一挥间，三十多年过去了，老了一代人，当身旁的人已不再熟悉，只有老电影还是旧时模样儿。黑黑的边雪白的幕，安然无恙，不知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而那些光波声影伴随的日子，早已成为生命中无可替代的快乐体验、无法忘怀的乡愁记忆。老电影的场景在我们的脑海里定格，我们的童年在老电影的胶片里定格，彼此都还记得。

　　穿过热闹与落寞，如今，当我们再次聊起那些年一起看过的露天电影时，我想，那不只是回忆和怀旧，更是一种企盼。回忆是美好的，牢记过去，努力向前，生活还在继续，让现在成为将来的美好回忆吧！

　　如今的我已步入中年，在上海成家立业，阅尽千帆，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感慨：人的幼年时光就像一条小河，看似很窄，但却流淌贯穿着整个人生。

　　时光飞逝，回忆美好，故乡沟壑未曾改，物是人非犹昨日，只有渐行渐远的旧时光，再也找不到那种气息和味道了。

　　有和我同样经历的同龄人已经不再是青春正好，已然走过人生的一半了，尽管世事变迁，但自己对那份露天电影的情感从未改变。我相信，或许某一天，我会与那片璀璨的夜空和露天电影银幕重逢，如此一来，不仅可以重温儿时的露天电影梦，更慰藉了烙在心底的永不熄灭的乡愁！

　　现如今家家户户有了电视，再者随着有线电视、数字电视、网络等普及，人们只要手指轻点，国内外影片应有尽有，人们也渐渐失去了看露天电影的热情。

　　有谁能懂过去的旧时光，那是一个能用一毛钱就能买到开心的年月，那是一个一场露天电影就能收获喜悦与满足的年月。这时光的记忆总是百转千回，让我回味一生。

　　假如有机会，我真想回到从前，若再幸运一些，可以再去看一场露天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