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国标
天冷了,有人已经打算自己脚上应穿一双什么样的鞋来保暖。当我翻出一双皮质夹绒的保暖鞋时,便想到了我儿时曾经穿过的那双“芦花鞋”,是它帮我度过了许多个艰难的冬日,于是我与“芦花鞋”情意难了。
芦花是芦苇上长出来的“花”,虽说是花,但与我们习惯上的观“花”之概念相距甚远,甚至是沾不上边的。用芦花编出的“芦花鞋”是粗头粗脑的,不算好看,灰白的颜色,但芦花“短”中有长,有天然的保暖性,这是让其它“花”所不及的,就凭这一点,芦花便成了农家人的偏爱,借其所“长”来制作过冬的保暖品,故被视作为宝贝。芦花在秋天里时,因青色一片,被称为鲜芦花,晒干后可扎扫帚;冬天里芦苇干枯了,芦花蓬松了,小小的籽粒放射出一朵朵白色的小绒花,家乡人用于小鸡窝保暖、用于垫鞋肚、最多的被用在了编“芦花鞋”。
如今,芦花鞋己经远去了,但家乡仍有几位能编“芦花鞋”的老先生在,有的甚至被列为市级非遗传承项目,让家乡的后人还能看得到由他亲手编出的芦花鞋,来个怀旧的触摸,这实在是件幸事。是的,我父亲在世时也是会编芦花鞋的,由此我亲眼目睹了父亲编制芦花鞋的全过程,除此外他还能编竹篮头、草鞋、草窝等。小时候我穿的芦花鞋就是我父亲编的,故说到我穿的芦花鞋除了其本身的温暖之外,还有父亲的亲情温度在,所以我对芦花鞋的情感是刻骨铭心的。制作芦花鞋父亲往往选在冬闲时,芦花现收现摘,十分清新。我看到父亲在编芦花鞋时,先掠去稻草上的枯叶,留下黄光灿亮的秸秆,用它来编草鞋底,用的经绳是从海滩上拔来的“钢萆”,韧性强、有牢度。父亲坐在一条长板凳上,前头的板凳顶端挂了一“草鞋鼻头”工具,有很多的朝天木齿,用于挂经绳,然后父亲按流程来编草鞋底,并在沿口一周留出应有的许多根经绳。父亲开始在经绳上要绕芦花,一枝蓬蓬松松的芦花,父亲用手指摘下若干分枝,然后绕股在经绳上盘压了起来、一圈圈地往上编,动作娴熟,聚精会神,巧妙地去编出好看的鞋头、鞋肚、鞋帮、鞋口。鞋面又要编得软硬适中,让人穿着舒服,这才算合格。一双芦花鞋编好后,母亲总是在鞋口上缝上布条,以防伤人皮肤。大寒天来了,母亲从墙上取下芦花鞋让我们穿上。她在“鞋”肚里还塞了垫底芦花,这样就足够不让我们的脚冻着了。不过,穿了芦花鞋是不能再乱踢乱跑的,若不守这个规矩,一双芦花鞋两三天就破掉了。于是,我们就在家里玩,孵在太阳底下,抱一只脚炉蚕豆吃,安静地享受着芦花鞋的温暖,度过难熬的冬日。
当然,过去会编芦花鞋的人,还做起了卖“芦花鞋”的生意,扁担两头挂着新编的芦花鞋走村串户地叫卖,把最环保又温暖的芦花鞋送进千家万户,构画出一幅独特的寒冬腊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