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7月26日,上海崇明东滩候鸟栖息地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成为上海首个世界自然遗产之地。借此机会,东滩湿地公园推出一系列活动,其中包括布土工作室开发的非遗手作课程。课程以土布拼贴画为主要内容。大家在工作室运营人Emily和小雨的指导下,绘制出丹顶鹤、震旦雅雀等东滩常见鸟类的分解图,然后选择自己喜欢的土布纹样,进行裁剪、拼接、粘贴,最后用画笔为鸟类“点睛”,一幅幅惟妙惟肖的土布贴画就完成了。“东滩申遗成功是我们的骄傲,于是创作了相关主题的文创产品来展现东滩湿地的美。”Emily说。
让非遗活化,让文创产品有趣,土布贴画这一新颖的艺术形式,将崇明土布以一种更具吸引力的姿态呈现在年轻人面前,为崇明土布的活态传承注入了更多力量。
除了布土工作室,崇明堡镇的“巧手达人”郭美香,也投身在土布贴画的创作中。在她的《民俗少女》系列土布画作中,她采用了20多种不同颜色的土布。画中的少女身着五彩斑斓的民族服饰,身段婀娜、靓丽多姿,她的头发、耳朵、手腕、脚腕上都佩戴了独具特色的配饰,颜色多样,不仅与服饰相得益彰,更为整幅作品增添了几分灵动与生气。
木棉花开手工社负责人宋荣耀则试图记录崇明土布的“源代码”,建立一个“纹样数据库”,为后世永久记录下这份美。“建立纹样数据库并不是要独享,交流分享、传承发扬才是我们的初衷。”宋荣耀表示,随着更多人参与,一定能更好地传承崇明土布非遗文化。
早在正德年间编纂的《县志》上,就已有了崇明地界生产撞机布、苧经布的记述。由此可以推知,崇明土布生产的历史要早于嘉靖中叶,起码已有500多年的历史。
崇明土布由经线、纬线编织而成。而“经纬”一词,本就指织物的纵线和横线,也比喻条理秩序。《左传》中说,“礼,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后来,“经天纬地”一词,专指治理天下的非凡才能。在崇明方言中,夸人“有经纬”,即做事有条理、考虑周到。
对于崇明土布的织造,崇明民间用“一瓤棉花做到头”这样一句民谚来概括。“秋来吉贝(棉花)远连云,茅屋家家纺织勤。”从棉花入秋时的收获采摘起,到织成布匹止,先后要经历去籽、弹花、纺纱、伙纱、浆纱、筒纱、经纱、匀布、上机、嵌综、添筘、运梭、落机等近20道工序。
要想使棉条纺出的纱又匀又细又不断,手指捏棉花条时的松紧,提拉时的轻重,摇动时的缓急,都有十分的讲究。棉纱纺成了,再经过一系列的做纱(使纡子上的纱成为一绞绞),浆纱(给织布时做经纱的棉纱上浆),做筒管,直至添筘等过程后,就到了最关键的开机运梭织布的环节。
在许多人眼中,织布似乎是一个轻松而有诗意的活计。在吱嗒呀嗒的布机声中,布被一寸一寸地织成。旧时崇明的文人还把星夜之际布机声此起彼伏地唱和当作“瀛洲八景”之一,冠之以“玉宇机声”的美名。殊不知织布是一个典型的、需要全身心加以投入的工种。在织布的过程中,织女既要用双足踩动布机的踏脚板,又要用手来回不停地投厾梭子,推动筘夹,眼睛还得紧紧地盯住一根根经纱一道道纬纱,以防出现挑纱,形成布面的瑕疵,是一份十分辛苦的工作。
“辛勤贫女重咨嗟,天寒十月犹单稀。以布易粟聊充饥,衣者谁知织者饥。”这是清代乾隆元年,浙江人查岐昌来到崇明后,深为乡间织布女的劳作感动而写下的竹枝词。家家户户,日日夜夜,一梭一梭。崇明土布就是这样由贫家妇女劳作而成,再销往外地衣被天下。
到了上个世纪初,崇明土布业达到了鼎盛时期,崇明土布经南北两线的运销与沪上市场的交易,影响日渐扩大,名声逐渐远播,产品遍布华东地区,远销东南亚国家。那时,13万户60多万人口的崇明,竟拥有10万台布机,年产量达250多万匹,仅次于松江、江阴。
然而,近代以来,随着现代纺织业发展,以手工生产为主的崇明土布逐渐失去了和机器纺织的洋布竞争的能力。1955年起,国家对棉花实行统购政策,崇明土布的生产陷入了低谷。崇明民间百姓仅凭自留地上所得的一点棉花来纺纱织布,以供儿女婚嫁时用。到了上世纪70年代,社队办纺织工业的兴起,完全替代了土布的生产。辉煌了几百年的崇明土布,就这样逐渐湮没。
有人认为土布太“土”上不了台面,其实,崇明土布在生活中十分有地位,是当地女儿出嫁时必不可少的嫁妆。最为年轻姑娘喜爱的崇明土布,是各色间布。未出嫁时,她们常常在布机上起早赶晚地织出一段的花色各异的间布。最喜庆的当属织有双喜字样的格子布或其他图案的打格布,民间都以它来作为新婚时的被单,叫做被单布。结婚那天,有看新人习俗的崇明妇女,到新婚夫妻那里,看的实际上就是女方陪嫁的布段多少和花色品种。乡间一些妇女直至自己终老,也舍不得把陪嫁来的好看间布用作衣料,而是悉心地保存着,年年在炎夏六月的时候拿出来晒霉,实际上也是向人展示自己的纺织手艺。
崇明土布不仅是一门技艺,同时也承载着民间代代相传的文化传承。2015年,土布纺织技艺被列入上海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名录。
去粗存精,推陈出新,现代化的艺术形式和数字化科技“滚过”土布之上,使这一曾经辉煌过后又衰落的传统技艺,再次以充满活力的新面目跃然于新时代面前。
(图文综合自上海崇明、上海建议提案办理工作、崇明报等相关报道,文字整理:实习生 欧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