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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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9月20日 星期五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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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断把自己给嫁了
倾诉与聆听,城市人的情感故事。 请勿对号入座。
  口述/莎莎  文字整理/刘千荣

  我最终还是选择嫁给了阿杜。结婚后我们在当时房价相对便宜的嘉定新城贷款买了房子,后来有了娃,一家人日子过得也很幸福。

  ●利用公司五天年假,我带着孩子回到老家河南,见到了故乡的父老乡亲,感到格外的亲切。意外得知一个跟我从小学同班到高中的女同学(也是我们班公认的班花)娇娇三十有二仍然待字闺中,把她父母快愁死了。两老一见我便拉着我的手说,你走南闯北见识广,又和娇娇自小一块儿长大,无论如何得好好劝劝娇娇,赶快把自己“折腾”出去。

  娇娇,我的昔日同桌,无论长相还是学业都比我优秀,老实说现在我见到她还有点自卑。高中毕业后娇娇考上师范大学,我则复读一年,仍然名落孙山,只得随亲戚到上海打工。我成了打工妹,娇娇大学毕业后到我们县一中当英语老师。我真不知道如何劝她,只能和她说说我是如何把自己给果断嫁出去的。

  当初,仅有高中文凭的我来到上海,经同届却不同班的同学芳芳介绍进了一家电子厂当流水线工人。与车间里其他打工妹比起来,我们算是有点文化的,尤其我和芳芳读书时是学校文学社的成员,都喜欢写写画画。工余时间我们买书看,有时也会在自己的QQ空间写点日志什么的。

  2007年,我打工所在的闵行区举行新上海人文学大赛,镇团委把通知发到了我们公司,公司则把通知贴到食堂的公告栏里。我和芳芳用网吧的电脑写好征文,照着通知上留下的征文邮箱把文章的电子档按要求发了过去。也挺不容易的,为了参加征文比赛,我们特地花钱进了平时不屑一顾的网吧。事后,就抛到了脑后,因为我们此前也投过稿,参加过征文比赛,纸质信件的、电子邮箱的都有,每次都泥牛入海。也有给回信的,那是要求我们补交参赛费才给颁奖,拿钱买奖的事我们当然不愿干。所以对这次大赛也没抱希望,重在参与。

  没想到我们居然获奖了,芳芳得了优秀奖,我得的是三等奖,还通知我们在五四青年节那天到体育公园领奖。通知上没说要参赛费才能领奖,我和芳芳觉得不妨去看看。颁奖那天,我和芳芳上完夜班来不及休息,从暂住地浦江镇乘车过黄浦江,又转了一辆公交车才到了传说中的闵行体育公园。

  那天公园里真热闹,有很多活动,除了为征文获奖者颁奖,还有其他多项活动,印象最深的是集体婚礼。三十对生活工作在闵行的青年男女在体育公园同时举行婚礼。从前在电视上看到过集体婚礼,但那天的近距离观看依然大大满足了我们的好奇心,也使我们内心深处泛起一丝丝涟漪,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披上婚纱呢。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在征文颁奖仪式上得了一等奖的居然是我们的同校学长,当时学校文学社的社长。我们读初一,学长读高三。学长语文成绩好,作文写得棒,学校出墙报总少不了他的大作,文学社出社刊,也定有学长的大名。都知道学长的志向是当一名作家,但学长太偏科了,仅靠语文成绩优异想通过高考无异于痴人说梦。听说学长高考落榜后就到上海来了。没想到居然在颁奖仪式上巧遇了。

  ●学长和芳芳的堂哥是同班同学,所以颁奖一结束,她就喊住学长报出她堂哥大名,这回轮到学长惊喜不已了,说太熟悉芳芳的堂哥了,是他们班为数不多考上大学的同学。学长也直呼没想到在异乡遇到两位学妹,正好得了奖金,便无论如何也要请我们吃饭。

  吃饭时,我们恭贺学长获奖,也恭喜学长在上海的报刊发表了那么多文章,也算是小有成就吧。学长则连连摆手说:“文学害得我好苦。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宁愿不再偏科,而是像芳芳堂哥一样成绩优异高考中榜。在上海能发表文章又怎样?没文凭还是难找到好工作。”细问才得悉学长在农民工子弟学校当初中语文老师,虽说能发挥他的专长但工资很低。不过学长说他正在参加华东师大的中文专业自学考试,完成毕业论文答辩就可以拿到本科文凭了,到时再图跳槽。

  学长关于自学考试的经验之谈触动了我,特地加了学长QQ向他请教如何参加自考,当然也向他请教写作方面的知识。学长建议我去考法律专业或是财会专业,千万别读中文专业,因为工作不好找。我分析了一下,不管法律还是会计专业我都不太适合,最后选了行政管理专业。

  我和芳芳在上海也没啥熟人,亲戚那也懒得去,因此休息日时常会相约一起去学长那里。我们住公司宿舍,学长则租住颛桥的民房区。房间和普通打工者的住房也没啥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学长屋里书多,报刊杂志多,还有台电脑,多了一些文化气息。

  对文学的共同爱好,使我和学长的联系多了起来。我有时和芳芳一起,有时单独去学长那里借书借资料。学长还陪我到自考办报名买教材。芳芳曾经打趣我说“防火防盗防学长”你不是看上学长了吧?他可比你大八岁啊!

  我揶揄芳芳我有机会喜欢学长,你可没机会了。因为年长我两岁的芳芳已经有男朋友了,虽说是她初中同学,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也在上海一家工厂打工,活很辛苦但收入不错。男友已经送了彩礼,准备半年后把芳芳娶进家门。芳芳男友是个老实人,有时也趁公司放假来约芳芳,二人出去转转,芳芳回来总会唉声叹气一番,抱怨男友不懂浪漫。

  ●2008年的情人节,学长很委婉地向我表达了爱意。我没明确回复,我也觉得学长和我年龄差距有点大,怕家里人会反对。正在我为爱烦恼,为情所困之时,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我始料未及。

  学长拿到本科文凭之后,被一家大型网络公司聘去做文字编辑,多年辛苦总算如愿以偿,实现了他做一个文字工作者的奋斗目标。接下来的事情却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芳芳突然辞职和学长好上了,住到了一起。为此,学长拿出一大笔钱为芳芳退亲。芳芳前男友不愿分手,老家的父母到芳芳家去闹。学长不得已四处借钱、托关系,总算把这件事平息下来。

  这一切变故快得让人目不暇接,也让人目瞪口呆。我当时没弄明白芳芳和学长的进展到底是怎么回事,要知道学长是倾心于我的。后来才搞清楚,原来是芳芳借向学长请教写作之机,请学长吃饭灌醉了他,愣是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学长理所当然认为必须对芳芳负责,于是为芳芳退亲,娶芳芳为妻。

  一开始,不明就里的我很看不起学长,认为他为人轻浮,一边向我吐露爱意,一边又和芳芳勾勾搭搭。而芳芳也薄情寡义、横刀夺爱,一气之下把二人的QQ拉黑,删了他们的手机号码,断了谈情说爱的心事。一心上班,专心自考。

  当我参加自学考试以后,才知道学长真的不容易,因为我们是上班之余坚持学习。我嫌宿舍太吵,搬出去自己租房,开销大增,生活也有很多不便。为了方便考试,我还跳槽到一家做一休一的大卖场当收银员。这一考就是三年,总算拿到了专科证书。我有时会想在写作及学习上非常有恒心、毅力的学长怎么会在情感上见异思迁、朝秦暮楚呢。我为学长叹息,也担心昔日闺蜜嫁错了郎。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拿到了自考大专学历证书,也曾到人才市场和网上广投简历,想找一份行政或人事方面的工作,把自己变成一个小白领。却被许多公司以无工作经验拒之门外。我依然坚持,功夫不负有心人,好歹在一家小型泵业公司找了一份前台加人事的工作。平日“镇守”前台,顺便帮助办公室分担一部分面试、考勤以及其他打杂的工作。

  伴随着房地产的大热,水泵行业也迎来发展黄金期,每年春秋两季,浦东的上海新国际展览中心都会举办给排水水处理展览会。我们虽是个小公司,但每次也都会在展会上亮个相。只是相对于本市几家泵业巨头公司在好的区位搭展台,我们只能在一个小角落租个小展厅,放点资料与展品。主任见我头脑灵活反应快,手脚麻利,参展便带上我一起。

  那年春秋两季展会我们都和上海排名第一的泵业公司比邻相望,仰视行业老大的大块头展厅,我们显得格外渺小。身为老板侄女的主任只能报以苦笑,说那是我们今后的发展方向和奋斗目标。泵业老大的展厅里游人如织,甚至还有外宾前来参观洽谈。每有外宾站到展台面前,总会有一个面色黝黑的瘦小伙充当翻译,老外总会冲那小伙竖起大拇指表示满意和夸赞。

  到我们展厅的人很少,我们也清闲。主任便让我到泵业老大的展厅拿点资料过来。我递上主任的名片换回一大堆纸质资料回来翻看。我发现他们居然有每月一期的内刊,而内刊的主编赫然写着学长的名字。这时恰好那个瘦小伙经过展厅,我叫住了他询问主编的情况。瘦小伙用尊敬的口吻说那是他们公司的作家。

  其中有一期内刊里有编辑部的全家福照片,我一眼就认出戴眼镜的学长,说这主编我认识。瘦小伙说前天主编还在帮自己改稿呢,说着掏出手机就给学长打了个电话,说有位美女和你是老朋友,然后就把手机递给了我。我只得和学长寒暄几句,算是重新取得联系。交谈中,我知道学长是一年前跳槽到泵业公司的,也知道芳芳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在家做全职妈妈。

  当晚芳芳就给我打来电话,叙旧并邀请我有空到他们新家去玩。想想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毕竟曾经是好姐妹。我趁休息日去了学长与芳芳的家,他们一双儿女确实很可爱,家庭氛围也很温馨,日子过得很滋润。一段时间下来,我与芳芳又恢复到此前无话不谈的亲密关系。芳芳和我约略说了当年她想退亲却没钱才求助于学长的经历。我告诉芳芳我真为她担心,怕她遇人不淑。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学长。

  芳芳得悉我还是孤身一人,就给我提起了学长公司的同事——那个展会上遇见的瘦小伙。芳芳说他姓杜,歌唱得很好,大家伙都喊他阿杜,听说这个阿杜是本科学机械的,技术好英语六级,一个理工男文笔还不错。至今还没有女朋友,要不给你们牵个线搭个桥?芳芳说。

  ●芳芳行事风格一向雷厉风行。不久就找个机会请我和阿杜一起吃饭,旁敲侧击希望我们多交往。相互加了QQ,通过联系彼此印象都很好。2011年的11月11日光棍节,阿杜买了99朵玫瑰花送我。花倒是收下了,但我还在犹豫,因为阿杜老家在青海,离我老家那么远的男友,今后将不得不面对很多问题。

  因为心存顾虑,我迟迟下不了决心,没给阿杜一个明确的态度。芳芳问我是不是对阿杜不满意,我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芳芳说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不过你们俩可以在上海郊区或是周边买房啊!芳芳说据了解阿杜有个青海女老乡一直在缠着他,你就不怕他这位女老乡也用我当年的伎俩,把阿杜给拿下?到时可就没你什么事了。我戏谑芳,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色”胆包天啊。芳芳纠正说不是胆子大,而是他了解学长的人品,才不惜冒险的。

  我听了芳芳的劝和学长的建议,在2012年春节前和阿杜确定了恋爱关系。

  然而当我回老家过春节和父母一说提亲的事,父母坚决反对,理由是在外面谈朋友,还找了个那么远的,不行!让亲戚来劝,还逼我相亲,给我介绍了一个医院医生……来回“轰炸”我都快扛不住了。但到了上海自由还是我的,我最终还是选择嫁给了阿杜。结婚后我们在当时房价相对便宜的嘉定新城贷款买了房子,后来有了娃,一家人日子过得也很幸福。

  娇娇听罢我的讲诉,说芳芳胆子大,敢冒险,豪赌了一把,赌赢了。你呢,三思而后行做出决定,有主见也很果断。当初学习成绩最好的自己却由于考虑太多而耽误了青春芳华。看来也该果断一回,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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