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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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4月12日 星期五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首页 | 版面概览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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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老街行不足
  口述:谷峻 整理:刘千荣

  白居易吟咏杭州西湖诗云“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我则是最喜欢游古镇,更喜欢在古镇的老街上穿行。

  ●约摸是对传统文化的偏爱,每到一个地方,我最爱逛的是古镇、老街,而不是摩天大厦与时尚场所。人到中年,这种偏好更甚。穿行于古镇老街,发思古之幽情的同时也更热爱我们灿烂的传统文化和先人的独特智慧。

  大概是小学四年级暑假的时候,为买几本课外书,我和堂弟步行到离家几十里以外的名为河口镇的地方,第一次见到和乡里那条短短的街道不一样的街镇。街不宽,两面的店铺也不高,最大的特点是街道中间全是长长的青石板铺就,曲折悠长、四通八达,好不容易找到书店买好书出来。走在迷宫一样的街道,费了老半天劲居然没能走出来,迷路的我们急得差点哭鼻子。

  长大后才知道,河口镇曾是县里三大镇之一。通过查看资料始知清咸丰、同治年间,河口水路方便,商业繁荣。到了民国年间,黄淮倒灌,河床淤浅,商业日衰。尽管如此,10岁的我和堂弟还是被已经衰落的河口镇了迷住了。

  后来去了镇上读高中,学校旁边也有条老街,风格近似于河口老街,据说明清时期这里就商贸繁华,所以这条老街的建筑多是明清时期的老建筑,砖瓦木结构的旧式住宅沿街栉比,货行、店铺、手工作坊遍布大街小巷。这种两层建筑多为铺板木门,下层经营,上层堆货。后面则是厢房和客厅,老商铺门牌字号至今还依稀可见。

  当时镇上最繁华的地方在新开发的农贸市场,但我不喜欢那里的热闹。周日休息,由于离家远我很少回家,和几个同样住校的同学最爱去的是老街,流连时间最长的地方,是位于老街深处,同样老旧的新华书店。与河口老街的四通八达不同,学校旁边的老街只有南北一条街,但很长,走很长时间才能走到尽头。

  ●其实我一开始来到上海,打工的第一家公司就在漕宝路上。当时四周都是农田,去一次七宝镇,就像在老家赶集一样,感觉有点远。记忆中除了给老家寄信借了同事的破旧自行车,骑车去过七宝邮局,其他时间就没有到过镇上。

  那时,好像也没千年古镇的说法,根本想不到经邮局进去的那条街道会成为后来著名的七宝老街。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来到上海后,最先接触并留有记忆的是颛桥镇上的老街,尽管我是后来去的颛桥。

  其时,我在沪闵公路边的一家外资企业当门卫。工余时间爱去两个地方——附近的农田和镇上的老街。农田让我想起乡下的老家。可能是当时还没有开发老街的观念,颛桥老街很长,但很破败,也没什么商铺。走在里面冷冷清清的,但古韵深厚,很容易让我想起年少时去的河口老街与读高中时常去的镇上老街。

  周六、周日轮到我休息,公司里也没人。我喜欢徒步走到颛桥镇上,躲开沪闵公路的喧嚣,踏进老街,慢悠悠从南荡到北,再从北荡到南,有一种梦回民国的感觉,就像走在古装剧的老街上,特别具有一种古朴美。

  结束在颛桥镇打工的日子后,也曾在安亭镇工作生活过一段时间。听人提起过安亭老街,却未去过,一来正是寒冷的冬季,离镇上也远。所以没留下任何印象。再后来就一直生活在七宝古镇,伴着七宝老街寒来暑往生活了十余年。

  等我再重返七宝在老街附近租房的时候,七莘路与漕宝路口已经竖起了巨型广告牌,写上了那几句耳熟能详的广告词“十年上海看浦东、百年上海看外滩、千年上海看七宝”。这时候七宝古镇已经声名鹊起,加之交通便利,离市区又近,每逢节假日,走在窄窄的老街里,挤都挤不动了。

  既然住在七宝古镇,又住在老街周边,所以老街没少去。特别有朋自远方来,有亲戚自故乡来,游大上海之前,肯定领着他们逛七宝老街,先热热身。欣赏江南小镇美景,品尝七宝美食小吃,感觉还不错。缺憾的是七宝老街有点短,规模也不够大,一圈下来总会让人觉着意犹未尽。

  ●第一次走出上海看古镇,是在2008年的正月初二。平生第一次报旅游团去浙江乌镇。为了这次旅游,我特地在年前买了一部当时还比较昂贵稀奇的数码相机,算是平生买下的第一件旅游装备。

  2008年春节前,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风雪侵袭南中国。包括上海、浙江在内的很多地区,都积了很厚的雪,一度引起部分道路交通瘫痪。过完春节多日,还能看到未融化的积雪,让那个春节,冬天的韵味特别浓。

  坐在去乌镇的大巴士上,导游非常兴奋地恭喜我们这趟乌镇去得值了,他当导游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乌镇雪景,而我们此行正好赶上了。果然到了乌镇,白墙灰瓦上到处点缀着未曾化去的残雪。穿行于古镇老街,抬头便望见多年不曾见过的冰锥挂于古屋旧宅的房檐下,大风一吹哗哗有声并簌簌坠落,发出如玉碎一般清脆的声响。

  雪景在我北方的故乡,童年时并未少见。但地处江南的乌镇雪景有着别样的美,再加上一座座古桥静卧于穿街而过的小河,并时有乌篷船划过,南国独有的冬季之美把我看呆了。

  拿着数码相机的我跨桥穿巷,不停按动快门。眼看到了集合时间,才想起如此百年不遇的乌镇雪景,不留影实在太可惜了。于是找到一位胸前挂相机的年长者,请他用我的相机帮忙为我拍了几张。

  大爷果然是高手,让我立于河畔,指着正驶过来的乌篷船说,等船接近时再拍。然而船都划过去了,大爷快门却没能按下去,我奔过去和大爷仔细一看,原来是我拍得太多,相机电池没电了。欲和乌镇留影未成,成为那次游乌镇老街最大的遗憾,后来每每想起都非常后悔。

  ●与乌镇相类似的浙江古镇,我还去过西塘和南浔,领略过老街各自不同的人文故事与传说。我应该是在2010年清明前后去的周庄,自此开始了江苏境内的古镇老街游。没去周庄之前,久仰周庄大名。早就听说过著名画家陈逸飞取景周庄,画的双桥名画蜚声海内外,而陈逸飞的英年早逝,更是让双桥和周庄古镇名气陡升。

  去周庄正是阳春三月,我带着特地从无锡来上海的女友。一路问询进了周庄,开始顺着一条条老街胡乱地走,不得要领。还是女友心细,通过一番观察找到了窍门。因为那天去周庄有许多导游领着的旅游团队,举着各色各样小旗的男女导游们每到一个景点都要做一番详细介绍。我们便跟在旅游团后面蹭听导游精彩的讲解。关于明朝初年沈万三的那些事,以及跨越双桥可以升官的传说都是来自导游之口。

  与周庄一样,留有深刻印象的老街还有苏州山塘街。那是夏季,我去苏州看望带队承包装潢的两位甘肃朋友。朋友开车带我到苏州古运河边转转,吃好晚饭正准备往回走,却被挂着红灯笼,热闹非凡的一条老街给吸引住了。

  站在街口我们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游人如织的山塘街内。和苏州市区内的高楼大厦宽阔街道不同,山塘街悠悠古韵让人有了穿越感,似乎回到了明清时代。随人流在老街内走了一段路,看到十字街口的左手边,静静流淌着一条小河。走上跨河而建的石拱桥,只见河两岸高低起伏的老屋,挂着一盏盏红灯笼,更让人觉得有了时空倒流的感觉。又走了一会,仍不见尽头,想着夜已深,我们决定先回住地,相约明日再来观赏。

  次日一早,我们如约来到山塘街,阳光下的山塘街,少了夜晚的神秘和喧嚣,但古色古香依旧。我们顺着山塘老街一直走到虎丘山看斜塔,回来则乘坐旅游船,把河两面的老屋看了个够,水上老街又是一番景致。不管是山塘街的水上行,还是岸上行走,都有很深的古韵,既有名妓董小宛的香巢故居,也有五人墓碑等英雄古迹。如果有机会再去山塘街,我愿意故地重游,潇洒来回走。

  ●和山塘街类似的还有无锡的运河老街。那年我与还在无锡工作的女友相恋不久,本来约好上午9点在无锡火车站见面,女友却被公司临时喊去加班,空留下我在人生地不熟的无锡火车站瞎晃悠。我问女友无锡有啥好玩的地方,女友说她虽在无锡好几年,却不知道哪里有啥好玩的。

  在无锡火车站附近的马路上漫无目的走了一会,我拿出手机问“度娘”,这一搜还真搜出了好去处,南禅寺以及古运河边的南长街。赶到南禅寺的我立刻拍了几张寺院热闹景象的照片发给女友,她马上就不开心了。问我和哪个美女一起来的?怎么对无锡这么熟,一下子就找到了这么风景绝佳的地方。

  我见有误会产生忙解释说百度里搜出来的,据说南长街夜景更好,我先在寺庙里溜达,等她加好班,再一起看古运河边的老街,女友这才回个笑脸。

  从南禅寺沿着南长街向南,步行约10分钟到了一个叫阳春巷的地方。这是一片仿民国时期的崭新建筑,颇有点上海新天地的味道,开了很多酒吧与特色餐厅,却门可罗雀非常冷清。我对这类“假古董”没兴趣,走过、路过且愿错过。

  顺着阳春巷继续向南,隔着一条街便是清名桥历史街区。古运河两岸至今还保留着一排排的老房子,不时有游船从古运河河面上经过。女友赶过来,我忙请她乘船游运河古街。这种保留着历史特色的老街区最有味道,从游船上看过去,河两边的房子气势很雄伟,虽然高低不齐却是一样的粉墙黛瓦,大红灯笼高高挂。

  看完古运河街景,我和女友乘坐公交车到惠山古镇。惠山古镇位于城西锡山和惠山的脚下,锡惠公园的旁边,免费开放。这也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古镇,这里名人辈出,老街上依然保留着很多名人故居,也留有瞎子阿炳的足印。穿行于老街,耳畔似乎响起华彦钧《二泉映月》那凄美哀婉的琴声。

  惠山古镇上并不到处都是人,转过几条街,便是一片安静的街巷,石头砌成的墙已然斑驳,这样的老街承载着历史厚重的记忆,是我旅游中最爱的“菜”。河边的石板路上,来往游人行色匆匆,对我和女友来说这只是景点,并不是生活。所以非常珍惜每到一处的古镇,认真领略每一处老街风情。

  ●去年深秋,我和老婆带着女儿趁着中秋小长假到吴江走亲戚,不想亲戚老家有急事临时回去了。我们一家人扑了个空。亲戚在微信里表示抱歉的同时建议我们可以顺路去同里古镇来一次全家秋游,我们回说恋爱时就曾共游过同里。可就此开车回上海又不甘心。通过一番搜寻我们把目标锁定在一个叫黎里的古镇,百度里介绍景色不错,看图片也很美。我们用手机一路导航进了黎里古镇。

  和乌镇、同里一样,黎里老街也是沿河而建,格局和其他江南古镇类似,唯一不同的是,黎里虽经过重新修葺,却太过冷清,河两边的街上几乎看不到游人。我和老婆误以为我们来得太早,旅游团的大部队还没到来。想着人少有人少的好处,我们从老街的一端开始逛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石拱桥,这类桥在江南古镇可谓司空见惯。不管是明清时建造,抑或是更早一点的宋元建筑,或是今人重新修建的,喜欢逛老街的可谓走过无数此类石拱桥。桥不稀奇,桥边立着的一个石碑却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其实倒不是古物,而是今人立的,上面写着“电影《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取景处”的字样。

  我说这个好,老婆问我是否看过这个电影。我说没看过,小时在收音机里听过电影录音剪辑,是一部中日合拍片,主要是讲日本发动侵华战争给两国人民带来的伤害。八十年代初很火的一部片子。比我小一轮年龄的老婆撇撇嘴说,估计这部电影比她年龄都大,我笑笑说与你年龄差不多吧。

  黎里古镇游人稀少,河水却格外清澈,时常会有两岸的居民用桶从河里提水家用。这还不算稀奇,有居民在河边清洗衣服,也有居民在河边淘米洗菜,清洗剖开的鸡、鱼等食材。这样的生活场景还是上个世纪在老家见过,自从来到上海就没见有人在河里清洗过生活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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